墨珏这会儿完全没了耐心。
“以后别再来倾蘅殿。”
撂下话,他转身而去。
姜采瑶攥着袖子,不甘心的湿了眼睛。
是东陵国的那个妖女吧?
她到底使了什么媚术,能将墨珏蛊惑至此,当初四殿下因一个叛徒神魂颠倒,可也不敢和陛下皇后作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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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珏回到殿中,见姬倾婉背对着人而躺,寝被盖得有些仓促,露出清瘦的肩胛。
来这里数天,她瘦了很多。
墨珏静站一息,欲.念消减,所有的冲动都散了去。
“姬倾婉。”
他重新解了系带,上榻后从后将人搂在了怀里。
她没有睡着。
“姬倾婉?”墨珏抚了抚她的侧颊。
姬倾婉仍是没有言声。
“转过来。”他带了命令的语气。
姬倾婉却没动。
墨珏“嗤”的笑了声,随即将手探到她颈下,用力扯开了身上的薄衣。
姬倾婉适才隐约听到了夜瀛的话,来见他的是一位姑娘,她还以为他出去了不会这么快回来,即便回来也不会再有这方面的心思,想着睡过去就罢了。
哪知他不肯罢休......
“不听我的话?”墨珏在她侧颈咬了一口。
姬倾婉略微吃痛,强压着没有发出声音,身子十分僵硬。
墨珏细细吻着她的背,褪去了彼此最后一层束缚,贴在她耳畔:“姬倾婉,你喜欢这样么?”
姬倾婉欲要推开,却被他捉住了手,紧接着翻身按下。
墨珏笑得恣意,“你既喜欢,以后都这样来。”
姬倾婉不记得他折腾了多久,次日醒来梳妆,看到了颈间的斑驳痕迹,仿佛身子还是灼烫的。
她回了南阁楼,用过午膳不到片刻,便有侍女前来传话,说是皇后召见。
姬倾婉披上斗篷,跟随宫娥走了出去。
今日宫中十分冷寂,尚未至长乐宫门前,忽有一人拦在了跟前。
“哟。”
“这便是从东陵送来的那位公主?”
姬倾婉顿足抬眼,此人一身锦衣,长身玉立,手中捏着一柄折扇。
她是前见过,是五殿下墨箫。她也知道,他是先皇诸位皇子中,最好美色的一位。
“见过殿下。”姬倾婉随同宫娥行了礼。
墨箫用折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,仔仔细细打量了会儿,眼底逐渐升起波动,“果真生得好看。”
那宫娥被吓着了,躬身道:“五殿下,倾婉姑娘奉皇后之命......”
“闭嘴。”墨箫不耐烦地打断,“我和她说话,有你什么事儿,退下!”
宫娥不敢不听。
他眼神示意了下,身后跟着的侍从也都退了下去。
他继而眼神转回姬倾婉,想要吞食猎物的眼神不加掩饰:“倾婉姑娘可擅箜篌?”
“略通一二。”姬倾婉视线扫过周围,见是空无一人,不由慌乱。
“既然这样,便去宁芳宫为我弹奏一番。”
他说着就要将手伸过来。
姬倾婉惊慌退步,提醒:“殿下,姬倾婉奉皇后之命,是要去长乐宫的。”
墨箫带着好笑的神情看着她。
姬倾婉见他不出声,便要往前走。
“怎么,我要个人都还不行吗?”
他伸臂将人拦住,下一瞬就要扑过来。
“你现在就跟我走,待会儿我让人禀报皇叔,想来他也不会说什么。”
姬倾婉侧身避开,转身便要跑,然而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。
他眼睛一看过来,就令姬倾婉觉得无比恶心。
“反正皇叔没有召幸你,你跟了我,就不必每日辛苦抚琴了。”
他一伸手便去扯她的衣襟。
“走开!”
姬倾婉用力甩开了他的手,应激性地一脚踢了过去。恰好,踢到了膝盖,墨箫吃痛着退了两步。
“你竟敢......”
他怒气上头,正想咒骂动手,视线一转,瞥见了她衣襟微散露出的脖颈。
姬倾婉心中一紧,下意识地拢紧了衣服。
“啧。”墨箫突然变了脸色,眼里似有嫌恶,“我还以为是个贞烈女子呢,原来早就与人暗通款曲。”
他虽好美色,但也有要求,哪怕去人族各国青楼寻欢,要的都是清倌。
“皇叔都不曾召幸,你便敢与旁人乱来,说,你上了何人的榻?”
墨箫冷嗤了声,恶狠狠地骂道:“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勾引人,淫荡娼妇,不知廉耻!”
姬倾婉霎时湿了眼眸,捂着耳朵转身就往回跑,但仍听见了墨箫在后恶骂的污言秽语。
她跑得快,眼看不清面前的路,隐约中听见了墨珏的声音,随后脚下一绊,摔在了地上。
身后传来墨箫的声音:“还不站住,快说你......”
他话语蓦地停顿。
姬倾婉揉了揉眼睛,手撑着地缓缓起来,眼帘中映入一双玄色长靴。
紧接着熟悉的气息环绕过来,面前的人俯身捉起她的手,将她扶起。
墨箫颤颤巍巍,脚步有些不稳,站定后才行礼:“见过皇叔,见过皇兄。”
姬倾婉抬眼,才看到与墨珏在一起的是狼皇。
她低首,欲要行礼,可被墨珏拦住了动作。
狼皇视线扫过墨箫,“毛毛躁躁的,什么事?”
墨箫瞥向墨珏,见他都没朝自己看一看,只是将姬倾婉扶起后,替她拢紧了衣服。
墨箫表情有些僵:“皇叔,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她......丝毫不检点!”
狼皇闭了闭眼,颇有几许不耐烦,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皇叔,她竟敢与人苟且,别看她这副模样,实际......”
声音越来越轻,到最后完全没了声儿。
他一瞧墨珏冰冷的目光,霎时觉得阴寒阵阵。
他不止一次在墨珏那儿吃过亏,哪怕几不可闻,他每次也都能清晰读懂对方的神情,此刻就透露着:碰过她的人是我。
墨箫后背一凉,后退了好几步,声音隐隐发抖:“三哥......我......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墨珏与狼皇均未言声。
而观狼皇的态度,似乎......对姬倾婉并不在意。
半晌,他才又小心翼翼开口:“她......她不是东陵王君进献给皇叔的人吗?”
墨珏冷睨了他一眼。
墨箫忙道:“我......我不知道她......我向她赔罪。”他看向姬倾婉,稍微揖了揖手,“倾婉姑娘,方才是我唐突了,还请你不要介意。”
墨珏没有理会他,半搂住姬倾婉。
“叔父,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嗯。”
自始至终,狼皇没有因为他对姬倾婉的态度说半句话,丝毫不在意。
或者说,他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,已经由着墨珏了。
待人走远,墨箫小心翼翼地凑近,恭声询问:“皇叔......这可是位绝色美人儿,你竟......让给了他?”
狼族从没有过这样好看的女子,人族四国城池他也去过不少,有姿色的很多,但任谁也比不过姬倾婉。
东陵国果真大方,这样的美人儿都愿意进献,只是可惜......平白让墨珏占了先机。
他一抬眼,听见狼皇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:“姬倾婉是他要的人。”
墨箫眼里透着几分不可思议:“他竟也会被美色所惑。”
狼族谁不知他墨珏的性情,这么多年身边何曾有过什么女子?
那些为了讨好他送过去的美人儿,他自来都不愿意看一眼的,还以为他当真寡欲无念,原来只是从前的俗物不入他的眼。
墨箫承认自己瞧不起被旁人染指过的,可若对方是姬倾婉......倒是未尝不可。
他大胆开口:“皇叔......等他腻了,能否将这人赐给我?”
狼皇唇角微动,默了数息。
“这话若让他听了去,你一定掉脑袋。”
墨箫一捂嘴,意识到自己说错话。
姬倾婉的确天姿,千年里,墨珏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人。
而令他愈发喜欢的,也不仅仅只是姿色。
她的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,都在勾着他的心。
墨珏带着人回了南阁楼,才瞧见姬倾婉手背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伤口。
许是方才被吓着了,她都忘了疼,进了屋一直没说话。
他命人拿来纱布,稍微包扎了一下。
姬倾婉抬起眼睫,盯着他看了看。
他手很冰,触碰过来都令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。可动作十分小心,生怕会弄疼她一样,又柔又缓。
“他说你什么了?”墨珏倏地问。
姬倾婉没有出声。
半晌,他又问:“怎么一直不说话?”
姬倾婉思忖着,呐呐道:“你什么时候......可以放过我。”
她身子略微颤了颤,就这样盯着他看。
许久后,她见墨珏笑了声。
“你当真想去侍奉皇叔?”他声音沉了下来。
“如果我说不想,殿下当如何?”
他再度笑了:“把你关在倾蘅殿,日日夜夜侍奉我一个人。”
姬倾婉死死盯着他:“可我是进献给陛下的人。”
墨珏同她对视一眼,微微探前,在她脸颊亲了下,随即说:“嗯,如果皇叔真的喜欢你,想要召幸,那你必然要去伺候他。”
姬倾婉想躲,可被他捏住了脸。
“你在试探我的心思?”他语气难辨喜怒。
姬倾婉声低无度:“如果你想要的只是一个玩物,换成谁都可以。”
墨珏闭上眼,又在她脸庞亲了亲。
少顷,她听见他说:“好。”
那噙着嗤笑的声音似毒蛇缠绕:“那你今夜便等着皇叔传召,记得把你勾引人的本事都拿出来。”
姬倾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,情分早就被冲刷干净,他只是觉得好玩儿,只是想羞辱她。
墨珏最后看了她一眼,似乎是烦躁她要哭的这副模样,抬步走了出去。
夜瀛在外等了好一会儿。
见着人出来,立马走上前,将抱着的墨色大氅给他披上。
墨珏一边系带一边问:“哪只手碰的?”
夜瀛没听明白:“......什么?”
墨珏斜眼觑向他,放缓语气:“墨、箫。”
夜瀛领会到他的意思,忙道:“属下去探查一下。”
“砍了。”
夜瀛持剑的手不由得抖了抖,小心翼翼提醒着:“可陛下吩咐过......”
墨珏不耐烦地打断:“要么你安排人动手,要么我亲自动手。”
夜瀛颔首:“属下即刻就去办。”
一抬眼,墨珏已经走远。
他重重拍了下额头,又得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了,这自家人都快杀干净了。
这夜墨珏睡得很不安稳,天刚朦亮就离开寝殿去了昭宁宫。
狼皇尚未起,他去了偏殿,独自摆弄桌上的棋子,足足等了一个时辰。
宫娥沏了热茶来,他品得乏味,命弄些酒来。
不久,狼皇随着那宫娥一同进了殿中。
“等了多久了?”
他与墨珏相对而坐,斟了两杯酒。
墨珏微微抬眼:“按照时辰,我应当不用等这么久。”
狼皇低声而笑:“听见说你过来,还快了些。”
墨珏:“......”
“来一局?”他问。
墨珏饮了口酒,笑得极是温和:“叔父这便是要欺负我了。”话是这样说,手已经在整理棋子。
两人足足下了四盘。
无疑,墨珏输了三局,赢的那唯一一局还是险胜。
而狼皇颇有兴致,又来了一局。
夜瀛突然匆匆过来。
“殿下,南阁楼传来消息,说倾婉姑娘晕倒了。”
墨珏手微微一抖,显然可见慌意。
但只顷刻间就敛了神情,他落下一枚棋子,询问:“她想寻死?”
夜瀛摇着头:“不是。阿离说,倾婉姑娘在地上坐了一夜,她身子本就弱,受了凉......”
墨珏眉目一挑:“你心疼她?”
夜瀛慌了神,声带颤抖:“属下并无此意,只是......”
“行了。”墨珏淡笑一声,“吩咐医师去看看,让阿离好好照顾她。”
夜瀛颔首应声,退了出去。
适才一言未发的狼皇这才开了口:“你既喜欢她,为何不哄着?”
墨珏略笑了声:“三分喜欢罢了。”
“我曾也以为,对她只有三分喜欢。”狼皇落定棋子,手停了良久,“还夹杂着五分恨意。”
墨珏轻笑:“我与你不一样。”
“有何不一样?”
他没答,见棋局输赢已定,烦躁地灌了口酒。
“输了。”
“叔父棋艺高超,我实在比不过。”
连他自己也不知,是否因为输了对弈而烦。
狼皇再命人抬了些酒来,蓦地问:“你们家婉婉,可通棋艺?”
墨珏抬了抬下巴:“比我要好一些。”那语气仿佛带着几分显摆。
狼皇笑说:“改日,让她来一趟。”
墨珏未语。
这日他在昭宁宫用过晚膳才离开,天色已经暗下来。
心思略有不定,回了倾蘅殿又听夜瀛说姬倾婉一整日都没吃东西,便愈发烦躁。
“带她来见我。”
迟疑许久,才吩咐了夜瀛。